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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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文】

  来歙说隗嚣遣子入侍,嚣将王元以为天下成败未可知,不愿专心内事,遂说嚣曰:“昔更始西都,四方响应,天下喁喁,谓之太平。一旦坏败,大王几无所措。今南有子阳,北有文伯,江湖海岱,王公十数而破。牵儒生之说,弃万乘之基,羁旅危国以求万全,此循覆车之轨,计之不可者也。今天水完富,士马最强。北取西河、上郡,东收三辅之地,按秦旧迹,表里山河,无请以一丸泥为大王东封函谷关。此万代一时也,若计不及此,宜蓄糗粮养士马。据隘自守,旷日持久,以待四方之变。图王不成,其弊犹足以霸。要之,鱼不可脱于泉,龙失势即还与蚯蚓同。”嚣然元计。虽已遣子入质,犹负子险厄,欲专制方面,遂背汉。

  [贾复曰:“图尧舜之事而不能至者,汤武是也;图汤武之事而不能至者,桓、文是也;图桓、文之事而不能至者,六国是也;定六国之规而欲安守之而不能至者,亡六国是也。”]

  【译文】

  刘秀的大臣来歙劝说隗嚣派遣自己的儿子人朝侍奉君主。隗嚣手下的将官王元认为天下的成败还不可能预先知晓,因此不愿意一心一意地恃奉朝廷,于是他劝说魄嚣道:“从前更始皇帝刘玄定都长安,四方的豪杰群起响应,普天下的人都随声附和仰慕归附,认为已经太平。刘玄的功业一旦毁坏败破,将军几乎没有安身的地方。今国内子阳(彭修字子阳)割据称雄于南方,文伯(庐芳字文伯)占据称霸于北方,江湖山海,称王称公的有十数人。

  假如你听从儒生的言论,舍弃那进取诸侯的基业,寄居依附在不安宁的国家,来求得万无一失,那么只能是沿着前人失败的道路走下去,这种谋算是不可以的。现在天水郡完整富饶,兵马最为强壮。假如你占据此地,向北便可以攻取西河郡和上郡,向东收复长安附近的三辅所辖的地区,依照原来秦国的疆界,以山河做为屏障来防守自卫,我王元请求用一丸泥土为大王你封锁东方的函谷关。这确实是极其难得的机会呀,假如这一计划不能实现,就应该储备干粮蓄养兵士战马,占据险隘防守自卫,拖延时间,等待着天下四方发生大的变故。即使是图谋王位不能成功,那残余的势力也足够用来称霸一方。

  总之,鱼是不可以脱离水的,龙一旦丧失凭借,就和蚯蚓一样了。”隗嚣赞同他的谋划。尽管隗嚣已经送他的儿子入朝做了人质,他还是依仗着地势的险厄,想要称霸一方,于是背叛汉朝。

  [后被刘秀封为胶东侯的贾复说:“谋求尧帝、舜帝那样的事业,即使不能达到,也可以成就商汤、周武王那样讨桀伐纣的功绩;谋求商汤、周武王的功业,即使不能达到,也可以成就齐桓公和晋文公那样的霸业;谋求齐桓,晋文的霸业即使不能达到,也可以达到象战国诸侯割据一方那样的事业;划定自己的国界,想割据一方以求自保,假如做不到的话,就只有象六国一样灭亡了。

  【经文】

  魏太祖与吕布战于濮阳,不利。袁绍使人说太祖连和,使太祖遣家居邺,太祖许之。程昱见曰:“窃闻将军欲遣家居邺,与袁绍连和,诚有之乎?”

  太祖曰:“然。”昱曰:“意者将军殆临事而惧,不然,何虑之不深也?夫袁绍据燕、赵之地,有并天下之心,而智不能济也。将军自度能为之下乎?

  将军以龙虎之威可为韩、彭之事耶?昱愚不识大旨,以为将军之志,不如田横。田横,齐一壮士耳,犹羞为高祖之臣。今将军越遣家往邺,将北面而事袁绍。夫以将军之聪明神武而反不羞为袁绍之下,窃为将军耻之。今兖州虽残,尚有三城,能战之士不下万人。若原文若、昱等收而用之,霸王之业可成也。愿将军更虑之。”太祖乃止。

  [议曰:陈寿称先主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盖有高祖之风、英雄筑器也。

  机权干略不逮魏武。然折而不挠,终不为下者,抑揆彼之量必不容己非,唯竟利且以避害。语曰:“一栖不两雄,一泉无二蛟。”由此观之,若位同权均,必不容已,有自来矣。曹公欲遣家居邺,与袁绍连和,惑之甚也!]

  【译文】

  魏太祖曹操与吕布在濮阳打仗,形势对于曹操非常不利。这时候袁绍派人劝说魏太祖与他联合起来,让太祖把自己的家眷迁届到邺地(今河北省临漳县北)。太祖同意了这一建议。程昱去见他说:“我私下里听说将军你想把自己的家搬到邺地居住,与袁绍联合,真的有这件事吗?”魏太祖说:“是这样的”,程昱说:“大概将军你怕是临事畏惧,不然你为什么考虑得这么不深。袁绍占据有燕赵的广大地区,有吞并天下的野心,只是他的才智却不足以实现他的野心。将军自己斟酌斟酌,你愿意居于他的手下吗?将军你具有龙虎一样的英雄气派,难道能当他的韩信、彭越吗?我程显愚笨,不懂得大体,我认为将军的志气还不如田横。田横只是齐地的一个勇士罢了,可还把作为汉高祖的臣子当做一种羞耻。现在将军你想把家搬到螂地,面向北侍奉袁绍。凭借将军你自己的聪明神武反而却不把作为袁绍的下属当做一种羞耻,我私下也替你感到惭愧啊!目前兖州(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北)虽然被攻破,但我们仍然有三座城,能战斗的士卒也不下万人,如果加上荀或和我们这些人,齐心协力,那么就可以成就一番霸业了。希望将军重新考虑一下吧。”

  魏太祖听了程昱的活后,才停止了把家搬移到邺地的举动。

  [《三国志》的作者陈寿赞扬先主刘备刚强果断、宽容仁厚,能根据每一个人的贤愚好坏来分别对待他们,总之先主具有汉高祖刘邦那样的风度和英雄的胸怀器量。机敏权变、才干谋略虽然比不上魏武帝,然而他多次遭受挫折,从不屈服,终究没有归附于魏武帝手下,这说明了他估量到魏武帝的度量一定不会容纳自己不同寻常的志向,因此不仅是与魏武竞争逐利,同时也是躲避祸害。俗语说:“同一处栖息的地方容不得两只雄鹰,同一处水里容不得两只蛟龙。”从这一点来看,假如有人和自己的地位权势一样相同,那么他一定不能容纳自己,从来都是这样的。当初,曹操想粑自己的家迁居到邺地,和袁绍联合,太不明智了!]

  【经文】

  袁绍为盟主,有骄色,陈留太守张邈正义责之。绍令曹操杀邈,操不听。

  邈心不自安。及操东击陶谦,令其将陈宫屯东郡。宫因说邈曰:“今天下分崩,雄杰并起,君拥十万之众,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盼,亦足以为人杰。而反受制于人,不亦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战无前。君迎之,共处兖州,观天下之形势,俟时事之变通,此变纵横之一时也。”邈从之而反曹公。

  [议曰:曹公与邈甚相善,然邈包藏祸心者,迫于事也。故每览古今所由改趋,因缘侵寻,或起瑕衅,若韩信伤心于失楚,彭宠积望于无异,卢绾嫌畏于已郄,英布忧迫于情漏,此事之缘也。由此观之,夫叛臣逆子未必皆不忠也。或心忿意危,或威名振主,因成大业,自古然之矣。]

  【译文】

  袁绍当了讨伐董卓联军的盟主之后,非常傲慢,陈留郡(今河南省开封一带)的太守张邈义正言辞地谴责他。袁绍命令曹操去杀张邈,曹操不肯听从袁绍的命令。因此,张邈的心里很是不安。等到曹操去东方攻打陶谦的时候,他派他的将军陈宫率兵屯据在东郡(今河南省濮阳县南),陈宫乘机劝说张邈说:“现在天下四分五裂,英雄豪杰纷纷起事,你拥有近十万的人马,正当处于四方必争的冲要之地,如果你手持宝剑虎视四方,那么也足可以成为人中豪杰,可是现在反而受制于人,难道不觉得目光大短浅了吗?现在充州的军兵都东征而去,这个地方的兵力正好空虚,吕布是一位勇敢的壮士,英勇善战,直到如今还元人可比,你把他迎接来,和他共同驻守在究州,观察天下的形势发展,等待着时局的发展变化,这样就可以在一个时期纵横称雄于天下了。”张邈听从了陈宫的建议,反叛了曹操。

  [我认为,曹操和张邈相处还很好,但是张邈的内心怀有叵测的想法,是因为当时的情势对他具有威胁。因此我每当观览古今历史许多变故的产生,都是由于某一个人为了洗刷他当初所受的凌辱,一旦有了可乘之机,他就要制造事端;或者是由于某人与某人之间有过嫌隙、隔阂,所以一旦有可乘之隙,他也要借机报复,制造祸乱。例如,韩信由于被刘邦免去他楚王的封号,非常伤心感慨,于是心生反叛之念;彭宠心生非分之想,发兵造反,是因为他自负其功,却没有受到加官进爵的赏赐;卢络由于被刘邦怀疑,所以心生畏惧,于是投降匈奴;英布由于看到韩信、彭越等人被刘邦杀害,非常担心自己也会遭此下场,所以秘密纠合军队以防万一,后来他又以为自己暗中布署军队的事泄漏,所以被迫起兵造反。从这些事例看,那些叛臣逆子一开始不一定都是不忠的,他们有的是由于心中存有怨愤,意识中有危机感;有的由于功高震主,于是成就了一番大业。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啊。]

  【经文】

  钟会、邓艾既破蜀,蜀主降。会构艾,艾槛车征。会阴怀异图,厚待蜀将姜维等。维见而知其心,谓可构成扰乱,徐图克复也。乃诡说之曰:“闻君自淮南以来,算无遗策,晋道克昌,皆君为之。今复定蜀,威名震世,民高其功而主畏其谋,欲以此安归乎?夫韩信不背汉于扰攘,而见疑于既平;大夫种不从范蠡于五湖,卒伏剑而妄死。岂暗主愚臣哉?利害使之然也。今君大功既立,大德已著,何不法陶朱泛舟绝迹,全功保身,登峨眉之岭而从赤松游乎?”会曰:“君言远,我不能行。且为今之道,或未来尽于此也。”

  维曰:“其他则君智力之所能,无烦于老夫矣。”由是情好欢甚,自称益州牧以叛,欲授维兵五万人,使为前驱。魏将士愤发,杀会及维。

  [张华外镇,当征为尚书令。冯紞疾之,侍帝,从容论魏晋故事,因曰:

  “臣尝谓钟会之反,颇由太祖。”帝勃然,曰:“何言也?”紞曰:“臣以为夫善御者,必识六辔盈缩之间;善治者,必审官方控带之宜。是故汉高八王,以宠过夷灭;光武装将,以损益克终。非上有仁暴之异,下有愚智之殊,盖抑扬予夺使之然欤。钟会才见有限,而太祖奖诱太过,嘉其谋猷,盛其名位,授以重势,故会自谓算无遗策,功在不赏,辀张利害,遂构凶逆耳。向太祖录其小能,节以大礼,抑之以权势,纳之以轨度,则逆心无由而生,乱事无阶而成也。”世祖曰:“然。”紞稽首曰:“陛下既然愚耻筑言,思坚冰之道,无令如会之徒复致覆败。世祖曰:“当今岂有如会者乎?”紞曰:

  “陛下谋漠之臣,总戎之任者,皆在陛下圣思耳。”世祖默然,俄而征华免官也。

  【译文】

  钟会、邓艾攻破蜀国之后,蜀主刘禅投降了。钟会陷害邓艾,派人用囚车去押解邓艾。钟会暗中怀有反叛的图谋,他厚待蜀国的降将姜维等人。姜维看到这一情况,明白了他的用心,以为可以运用离问计来造成混乱,慢慢再图谋着收复失地,恢复蜀汉政权,于是假意对钟会说:“听说你从淮南领兵打仗到如今,谋算从未失策过,晋王司马氏家族的兴旺昌隆,全是你的功劳啊。如今你又安定了蜀国地区,你的威名震动当今天下,百姓们都认为你劳苦功高,主上已经对你的才智产生畏惧,你想靠这平安的回师吗?韩信在混乱的年代没有背弃汉王刘邦,而在天下太平的时候被猜度;越同的大大文种不听从范蠢的建议没有去五湖归隐,最终含冤自杀身亡。难道他们只是象人们所说的是昏庸的君主和愚忠的臣子吗?不是,而是由于涉及自身利害而不得不那样做。现在你已经创立了丰功伟绩,德行已经显露于天下,为什么你不效法陶朱公驾一叶轻舟在五湖上隐居保全自己的功劳和自身性命呢?或者登上峨眉山的山岭跟随赤松子云游呢?”钟会说:“你说的大远了,我做不到。况且目前的情况,也许还没有达到这一地步吧。”姜维说:“至于其他方面已经是你的才智和能力可以达到的了,我看就不用麻烦老夫我了。”

  因此钟会与姜维交情越来越好,他自称为益州牧反叛了魏国,并想给姜维五万兵马,让他做为前部先锋。魏国的将官和士兵非常愤怒,群起杀死了钟会和姜维。

  张华在京都之外镇守,当时晋武帝征召他回京担任尚书令。冯紞非常忌恨张华,一次他在晋武帝身旁侍候时,从容不迫地与武帝谈起了魏晋时候的历史故事,他说道:“我曾经说钟会之所以谋反,很大部分原因在于太祖(司马昭)啊。”晋武帝变了脸色,说:“你这是什么话?”冯紞说:“我认为善于驾驭马车的人,必然懂得六根缰绳的掌握要缓急适度;善于管理的人,必然能够很好地审察做官应守的常道以及如何恰当地控制管理下属。正因为这个原因,汉高祖刘邦对八位异姓王因过于宽容,最终都得除掉;光武帝刘秀抑制、贬损各位将领,他们因而得到善终。这并不是因为主上有仁爱、残暴的区别,臣下有愚昧、聪明的不同,这实际上是由于褒贬和与夺才使得他们这样。钟会的才能、谋略有限,但是太祖对他的赞赏太过头了,称许他的智谋策略,让他担任重要的职务,把大军托付给他。因而钟会自认为谋划周密,没有遗漏,有功劳却得不到赏赐,因此他嚣张地非常厉害、于是就构成了谋反。假使当初太祖任用他的小才能,用大的礼法来规范他,用权力和威势抑制他,使他纳入法则制度,那么他作乱之心就没有产生的机会了,当初的叛乱之事也就没有产生的基础了。”晋武帝说:“是这样。”冯紞又一次跪拜,说道:“陛下既然同意了我的话,就应当想一想坚冰之所以形成,非一日之寒,不要让钟会那样的人再导致颠覆。”晋武帝说:“当今难道还有像钟会那样的人吗?”冯紞说:“为陛下谋划的大臣,据守一方统领兵马的方镇,都在陛下你圣明的思虑之中了。”晋武帝沉默不语,不久便把张华召回京都,罢免了他的官。

  【经文】

  晋怀帝时,辽东太守庞本缩憾杀东夷校尉李臻,鲜卑索连、木津等,托为臻兴义,实因而为乱,遂攻陷诸县将。大单于慕容廆之长子翰言于廆曰:

  “臣闻求诸侯莫若勤王,自古有为之君靡不仗此以成事业者也。今连、津跋扈,王师覆败,苍生屠脍,岂甚此乎?竖子外以庞本为名,内实幸而为寇,辽东倾没垂已二周,中原兵乱,州师屡败,勤王仗义,此其时也!单于宜明九伐之威,救倒悬之命,数连、津之罪,合义兵以诛之。上则兴复辽邦,下则并吞二部,忠义彰于本朝,私利归于我国。此则吾鸿渐之始也,终可以得志于诸侯。”廆善之,遂诫严讨连、津,斩之,立辽东郡。

  [议曰:古人称始祸者死,谓首乱先唱。被奸雄不逞之辈,外托义兵以除逆节,内包荒悖因兹而起,皆勤王助顺、用时取权者,廆之谓矣。]

  【译文】

  晋怀帝的时候,辽东太守庞本因为私仇杀害了东夷的校尉李臻,鲜卑的将领索连、木津等人假托为李臻报仇而起事,实际上是凭借这一借口反叛做乱,接着他们攻陷了辽东的各个县城。当时自封为大单于慕容厦的长子慕容翰对他说:“我认为向诸侯求援不如为王室尽力,自古以来有做为的君主没有一个不是依仗这种方法来成就一番事业的。现在索连、木津等人横行霸道,朝廷的军队屡遭失败,老百姓们也残遭杀戮,当前灾难还有超过这种情况的吗?几个小子对外名义是讨伐庞本,其本意是希望借机造反,全辽东覆灭已近两年了;目前中原地区也遭战乱,各州的军队也屡遭惨败,为王室出力来主持正义,现在正是很好的时机呀!父王你应该显赫九伐(九伐指制裁诸侯违犯王命行为的九种办法)的威灵,挽救处于极其困难中的国家的命运,数说索连、木津的罪孽,并联合正义的军队来讨伐他们,这样向上则可以恢复辽东的郡制,向下还可以吞并索连、木津二路军阀,那么我们在当今朝廷就能落一个忠义的美名,而且私下我们还可以获得一定的利益。这正是我们象飞鸿渐进于高位一样的开端呀,最终我们便能够在诸侯竞争中实现自己的志愿。”慕容应非常赞同这番话,于是下令严厉征讨索连。木津,终于擒获斩杀二人,重新恢复辽东郡。

  我认为,古人说最初造祸的人一定会灭亡,正是指出第一个带头倡导做乱的人是为非做歹的好雄,他们对外假托以正义之师的名义,说要来清除叛乱的行为,内地里早已包藏的叛逆之心正好趁此机会求得实现,他们都是借着为王室尽力及辅助顺从君王的名义,然后把握时机获取权力,这正是说的慕容廆这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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