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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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襄子既立。知伯益骄,请地韩、魏,韩、魏予之;请地於赵,赵不予。知伯益怒,遂率韩、魏攻赵襄子。襄子惧,用奔保晋阳。原过从,后,至於托平驿,见三人,自带以上可见,自带以下不可见,予原过竹二节,莫通,曰:“为我以是遗赵无恤。”既至,以告襄子。襄子齐三日,亲自割竹,有赤书曰:“赵无恤,余霍大山山阳侯,天使。三月丙戌,余将使汝灭知氏,汝亦祀我百邑,余将赐汝林胡之地。”襄子再拜,受神之命。是何谓也?

  曰:是盖襄子且胜之祥也。三国攻晋阳岁余,引汾水灌其城,城不浸者三板。襄子惧,使相张孟谈私於韩、魏,韩、魏与合谋,竟以三月丙戌之日,反灭知氏,共分其地。盖妖祥之气。象人之形,称霍大山之神,犹夏庭之妖象龙,称褒之二君;赵简子之祥象人,称帝之使也。何以知非霍大山之神也?曰:大山,地之体,犹人有骨节,骨节安得神?如大山有神,宜象大山之形。何则?人谓鬼者死人之精,其象如生之形。今大山广长不与人同,而其精神不异於人。不异於人则鬼之类人。鬼之类人,则妖祥之气也。

  秦始皇帝三十六年,荧惑守心,有星坠下,至地为石,民刻其石曰:“始皇死而地分。”始皇闻之,令御史逐问莫服,尽取石旁家人诛之,因燔其石。秋,使者从关东夜过华阴平舒,或有人持璧遮使者,曰:“为我遗镐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龙死。”使者问之,因忽不见,置其璧去。使者奉璧,具以言闻,始皇帝默然良久,曰:“山鬼不过知一岁事,乃言曰‘祖龙’者,人之先也。”使御府视璧,乃二十八年行渡江所沉璧也。明三十七年,梦与海神战,如人状。

  是何谓也?曰:皆始皇且死之妖也。始皇梦与海神战,恚怒入海,候神射大鱼,自琅邪至劳、成山不见。至之罘山,还见巨鱼,射杀一鱼,遂旁海西至平原津而病,至沙丘而崩。当星坠之时,荧惑为妖,故石旁家人刻书其石,若或为之,文曰“始皇死”,或教之也。犹世间童谣,非童所为,气导之也。凡妖之发,或象人为鬼,或为人象鬼而使,其实一也。

  晋公子重耳失国,乏食於道,从耕者乞饭。耕者奉块土以赐公子。公子怒,咎犯曰:“此吉祥,天赐土地也。”其后公子得国复土,如咎犯之言。齐田单保即墨之城,欲诈燕军,云:“天神下助我。”有一人前曰:“我可以为神乎?”田单却走再拜事之,竟以神下之言闻於燕军。燕军信其有神,又见牛若五采之文,遂信畏惧,军破兵北。田单卒胜,复获侵地。此人象鬼之妖也。

  使者过华阴,人持璧遮道,委璧而去,妖鬼象人之形也。夫沉璧於江,欲求福也。今还璧,示不受物,福不可得也。璧者象前所沉之璧,其实非也。何以明之?以鬼象人而见,非实人也。人见鬼象生存之人,定问生存之人,不与己相见,妖气象类人也。妖气象人之形,则其所赍持之物,非真物矣。“祖龙死”,谓始皇也。祖,人之本;龙,人君之象也。人、物类,则其言祸亦放矣。

  汉高皇帝以秦始皇崩之岁,为泗上亭长,送徒至骊山。徒多道亡,因纵所将徒,遂行不还。被酒,夜经泽中,令一人居前,前者还报曰:“前有大蛇当道,愿还。”高祖醉,曰:“壮士行何畏!”乃前,拔剑击斩蛇,蛇遂分两,径开。行数里,醉因卧。高祖后人至蛇所,有一老妪夜哭之人曰:“妪何为哭?”妪曰:“人杀吾子。”人曰:“妪子为何见杀?”妪曰:“吾子白帝子,化为蛇当径。今者赤帝子斩之,故哭。”人以妪为妖言,因欲笞之。妪因忽不见。何谓也?曰:是高祖初起威胜之祥也。何以明之?以妪忽然不见也。不见,非人,非人则鬼妖矣。夫以妪非人,则知所斩之蛇非蛇也。云白帝子,何故为蛇夜而当道?谓蛇白帝子,高祖赤帝子;白帝子为蛇,赤帝子为人。五帝皆天之神也,子或为蛇,或为人。人与蛇异物,而其为帝同神,非天道也。且蛇为白帝子,则妪为白帝后乎?帝者之后,前后宜备,帝者之子,官属宜盛。今一蛇死於径,一妪哭於道。云白帝子,非实,明矣。夫非实则象,象则妖也,妖则所见之物皆非物也,非物则气也。高祖所杀之蛇非蛇也。则夫郑厉公将入郑之时,邑中之蛇与邑外之蛇斗者,非蛇也,厉公将入郑,妖气象蛇而斗也。郑国斗蛇非蛇,则知夏庭二龙为龙象,为龙象,则知郑子产之时龙战非龙也。天道难知,使非,妖也;使是,亦妖也。

  留侯张良椎秦始皇,误中副车。始皇大怒,索求张良。张良变姓名,亡匿下邳,常闲从容步游下邳汜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堕其履汜下,顾谓张良:“孺子下取履。”良愕然,欲殴之,以其老,为强忍下取履,因跪进履。父以足受履,笑去。良大惊。父去里所,复还,曰:“孺子可教矣。后五日平明,与我期此。”良怪之,因跪曰:“诺!”五日平明,良往。父已先在,怒曰:“与老人期,后,何也?去!后五日早会。”五日鸡鸣复往。父又已先在,复怒曰:“后,何也!去,后五日复早来。”五日,良夜未半往。有顷,父来,喜曰:“当如是矣。”出一篇书,曰:“读是则为帝者师。后十三年,子见我济北,谷成山下黄石即我也。”遂去,无他言,弗复见。旦日视其书,乃《太公兵法》也。良因异之,习读之。是何谓也?

  曰:是高祖将起,张良为辅之祥也。良居下邳任侠,十年陈涉等起,沛公略地下邳,良从,遂为师将,封为留侯。后十三年,从高祖过济北界,得谷成山下黄石,取而葆祠之。及留侯死,并葬黄石。盖吉凶之象神矣,天地之化巧矣,使老父象黄石,黄石象老父,何其神邪?

  问曰:“黄石审老父,老父审黄石耶?”曰:石不能为老父,老父不能为黄石。妖祥之气见,故验也。何以明之?晋平公之时,石言魏榆。平公问於师旷曰:“石何故言?”对曰:“石不能言,或凭依也。不然,民听偏也。”夫石不能人言,则亦不能人形矣。石言,与始皇时石坠东郡,民刻之,无异也。刻为文,言为辞。辞之与文,一实也。民刻文,气发言。民之与气,一性也。夫石不能自刻,则亦不能言。不能言,则亦不能为人矣。《太公兵法》,气象之也。何以知非实也?以老父非人,知书亦非太公之书也。气象生人之形,则亦能象太公之书。

  问曰:气无刀笔,何以为文?曰:鲁惠公夫人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掌,曰“为鲁夫人”。晋唐叔虞文在其手曰“虞”。鲁成季友文在其手曰“友”。三文之书,性自然;老父之书,气自成也。性自然,气自成,与夫童谣口自言,无以异也。当童之谣也,不知所受,口自言之。口自言,文自成,或为之也。推此以省太公钓得巨鱼,刳鱼得书,云“吕尚封齐”,及武王得白鱼,喉下文曰“以予发”,盖不虚矣。因此复原《河图》、《洛书》言光衰存亡、帝王际会,审有其文矣,皆妖祥之气,吉凶之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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