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脚长得一脸横肉,五短身材,肥臀大乳,并无甚动人之处,就属那一双小脚,真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因此小脚之名大振。张小脚的门庭,顿时热闹起来,四邻宅舍,被她搅得不安,由地保出头,叫她搬家。好在那张泰来的房子,也是租来的,不打要紧,她便搬到外城的西围胡同居住。那外城乃穷人聚集之区,什么下流痞子,都在此地,张小脚交结了些鸡鸣狗盗,窝赃聚赌,索兴作起私门头来了。张小脚开了私门头,吃的,穿的,都比在张家时好,居移气,养移体,她下边吃的补品太多了,身子更益发肥胖,皮肤更格外细嫩,看去活像一只母猪。那些下流痞子们只懂得一味蛮干,那懂得体贴温存,张小脚一身细皮嫩肉,耐久善战,倒有不少人喜欢逛她,又替她改了混号,叫作小脚猪,这是后话不题。一来二去,张小脚到了如虎之年,身子更发肥加胖,赛象一般,头发也有苍白的了,皮肤渐渐发粗,眼看快没人肯花钱嫖她,那一身床第工夫,也因肚皮被撑的大了,使展不开,净剩了两只小脚,那些熟客热哥,一个个都去嫖年纪轻花姑娘,张小脚弄了个门可罗雀。幸喜这二十几年中,攒下了几个钱,便想寻个归宿,一面再买几个粉头,自家当老鸨子,接着干这行子买卖。不提张小脚有意从良,且说赶脚活无常胡二,也是这十兄弟之一,生得身材异常短小,行动猥琐,力气毫无,不免常受人气,他倒也有一手好本事,就是阴谋多端,惯会刁诈害人。十兄弟替他保镖出气,他替十兄弟谋计划策,这也是小人为朋,互相利用,小白狼替他出气寻非,出力独多。他见小白狼正壮之年,尚未有妻室,正巧逢着张小脚有寻人之意,那胡二原也是张小脚嫖客之一,就居中拉皮条,撮合成双。
小白狼正壮之年,手头既无积蓄,又无正当生理,仗着打食度日,那里讨得起老婆,可是精多则聚,除了半赊半赖碰个不开张教坊姐儿暂一消火,就得夜里请五姑娘费事。他有了张小脚,虽然是年老,却经多见广,持久耐戏,张小脚姘上这一条精力旺盛小伙了,朝云暮雨,耐久善战,欢乐无穷,喜得心花怒放,不觉将积攒的银钱,贴他花用,要买服小白狼死心塌地同她姘度。张小脚也不再接客,专门替人家勾引女娘,在家野合,又开起转子房来了。这一天,小白狼于得山,与飞天豹刘虎,磁公鸡赵三,活无常胡二,四人闲暇无事,不免闲游游浪。看官,那外城前门大街是顶热闹地方,除了那里,往南都是穷人聚集,有甚好玩。四人先在雨来散茶棚,喝了一会茶,觉得没甚意思,磁公鸡赵三道:“从前在这里摆茶棚子的王三,现在发了一笔外财,在前门大街上开了一家王家茶楼,甚是场面,咱弟兄们何不前去一行。”飞天豹刘虎道:“那王三从前咱曾替他打过不平,俺们弟兄若去,少不得要捧香迎接。”当下计议已定,便来在王家茶楼,怎生好法,有诗为证:栏干红绿,织锦挂帘钩。四方远近客,都道王家楼。
当下王三见是十兄弟来了,便笑脸相迎,陪到里边坐下,吩咐茶博士沏上好香茶来与四人吃。四人安坐已毕,吃茶闲谈,无非是讲些里巷猥谈,娼窝风月。飞天豹刘虎说道:“我自幼惯好风月,嫖过的姐儿女娘,私的官的,不计其数,各有各的风味,各有各的情趣,你们几个想来风月事儿一定不少,我们弟兄乘今日盛会,何不开怀一谈,以叙衷曲。”胡二接口道:“大哥所谈,正合小弟之意,小弟虽然爱好风月,怎奈身子不结实,不克久战,但是交过的女娘,已是不少,我生平只有二恨。”刘虎道:“是那二恨?”胡二道:“一恨只伴那些丐女娼妇,扯半旗,就坑(炕)沿,没有过千金小姐,玉嫩娇娃,与我同床并枕,压股交颈。”说罢,众人哈哈大笑。磁公鸡赵三道:“看不透你这癞蛤蟆,还有吃天鹅肉的心肠。”胡二道:“正是:那像你赛的,搂着老婆的屁股,就美得受不的,这才叫才子风流。”赵三呸了一口道:“你也配。”刘虎道:“不要斗嘴,接着再谈下去,那第二恨呢?”胡二道:“二恨只是玩些破烂饺子,陈旧蚌肉,从没吃过○○娇花,元宵美味,这是第二恨,早晚有一天非尝不可。”吴来子笑道:“四哥也未免见识太少了,要说起○○○这个调调儿,咱倒是个久行惯家,那些青头白脸的小厮们,正不知叫咱家玩过多少,只是弄这玩意儿,非小心不可,不然一不小心,弄出屁来,变成炮打旗竿顶,可就有性命之危。”刘虎道:“老六这也是经验之谈。”
小白狼道:“大哥,这后庭可有什些好处,为何人们都这样爱好?”吴来子道:“七弟你有所不知,这事的好处,一言难尽,是紧缓浅软嫩干甜,不比那○○○○○○,湿滑无味。”小白狼道:“原来有这么些好处,早晚我也非尝他一尝不可。”刘虎道:“七弟年纪太轻,未惯在风月场中行走,且行慢试着步走。”小白狼把桌子一拍道:“说干就干。”猛的一抬头,看见对面桌前坐着一个小厮,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年约十二三岁,甚惹人惜爱,与一老者并坐饮酒。老者将那小厮揽在怀中,说不尽的风流娇态,小白狼见此情景,方才又听了些淫话,不觉淫心顿起,走上前拉住那小厮手儿道:“你来陪咱喝杯茶儿,那小厮突的被猛汉子一吓,又羞又惊,一时说不出话来。老者拦住小白狼,打着南腔北调的官话道:“你是那里赶来的蠢汉,胆敢如此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