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高祖二十二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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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称:“天地盈虚,与时消息,况于人乎?”美哉斯言也。

  太宗竟从其议。四年,授太子右庶子。五年,与左庶子于志宁、中允孔颖达、舍人陆敦信侍讲于弘教殿。时太子颇留意典坟,然闲燕之后,嬉戏过度,百药作《赞道赋》以讽焉,辞多不载。太宗见而遣使谓百药曰:“朕于皇太子处见卿所献赋,悉述古来储贰事以诫太子,甚是典要。朕选卿以辅弼太子,正为此事,大称所委,但须善始令终耳。”因赐彩物五百段。然太子卒不悟而废。十年,以撰《齐史》成,加散骑常侍,行太子左庶子,赐物四百段。俄除宗正卿。十一年,以撰《五礼》及律令成,进爵为子。后数岁,以年老固请致仕,许之。太宗尝制《帝京篇》,命百药并作,上叹其工,手诏曰:“卿何身之老而才之壮,何齿之宿而意之新乎!”二十二年卒,年八十四,谥曰康。百药以名臣之子,才行相继,四海名流,莫不宗仰。藻思沈郁,尤长于五言诗,虽樵童牧竖,并皆吟讽。性好引进后生,提奖不倦。所得俸禄,多散之亲党。又至性过人,初侍父母丧还乡,徒跣单衣,行数千里,服阕数年,容貌毁悴,为当时所称。及悬车告老,怡然自得,穿池筑山,文酒谈赏,以舒平生之志。有集三十卷,子安期。

  安期幼聪辩,七岁解属文。初,百药大业末出为桂州司马,行至太湖,遇逆贼,将加白刃,安期跪泣请代父命,贼哀而释之。贞观初,累转符玺郎。预修《晋书》成,除主客员外郎。永徽中,迁中书舍人。又与李义府等于武德殿内修书,再转黄门侍郎。龙朔中,为司列少常伯,参知军国。有事太山,诏安期为朝觐坛碑文。安期前后三为选部,颇为当时所称。时高宗屡引侍臣,责以不进贤良。

  众皆莫对,独安期进曰:“臣闻圣帝明王,莫不劳于求贤,逸于任使。设使尧、舜苦己癯瘠,不能用贤,终亦王化不行。自夏、殷已来,历国数十,皆委贤良,以共致理。且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况今天下至广,非无英彦。但比来公卿有所荐引,即遭嚣谤,以为朋党。沉屈者未申,而在位者已损,所以人思苟免,竞为缄默。若陛下虚己招纳,务于搜访,不忌亲雠,唯能是用,谗毁亦既不入,谁敢不竭忠诚?此皆事由陛下,非臣等所能致也。”高宗深然其言。俄检校东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出为荆州大都督府长史。咸亨初卒。自德林至安期三世,皆掌制诰。安期孙羲仲,又为中书舍人。

  褚亮,字希明,杭州钱塘人。曾祖湮,梁御史中丞;祖蒙,太子中舍人;父玠,陈秘书监,并著名前史。其先自阳翟徙居焉。亮幼聪敏好学,善属文。博览无所不至,经目必记于心。喜游名贤,尤善谈论。年十八,诣陈仆射徐陵,陵与商榷文章,深异之。陈后主闻而召见,使赋诗,江总及诸辞人在坐,莫不推善。

  祯明初,为尚书殿中侍郎。陈亡,入隋为东宫学士。大业中,授太常博士。时炀帝将改置宗庙,亮奏议曰:

  谨按《礼记》:“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郑玄《注》曰:

  “此周制也。七者,太祖及文王、武王之祧,与亲庙四也。殷则六庙,契及汤与二昭二穆也。夏则五庙,无太祖,禹与二昭二穆而已。”玄又据《礼》:“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而立四庙。”案郑玄义,天子唯立四亲庙,并始祖而为五。周以文、武为受命之祖,特立二祧,是为七庙。王肃注《礼记》曰:“尊者尊统上,卑者尊统下。故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其有殊功异德,非太祖而不毁,不在七庙之数。”案肃以为天子七庙,是百代之言。又据《王制》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降二为差。是则天子立四亲庙,又立高祖之父、高祖之祖父、太祖而为七。周有文、武、姜嫄合为十庙。汉世诸帝之庙各立,无迭毁之义。至元帝时,贡禹、匡衡之徒始议其礼,以高帝为太祖,而立四亲,是为五庙。唯刘歆以为天子七庙,诸侯五庙,降杀以两之义,七者,其正法可常数也。宗不在此数内,有功德则宗之,不可豫设为数也。是以班固称“考论诸儒之仪,刘歆博而旧矣。”

  光武即位,建高庙于洛阳。乃立南顿君以上四庙,就祖宗而为七。至魏初,高堂隆为郑学,议立亲庙四,太祖武帝犹在四亲之内,乃虚置太祖及二祧以待后世。

  至景初间,乃依王肃更立六庙,二世祖就四亲而为六庙。晋武受禅,博议宗祀,自文帝以上至六世亲祖征西府君,而宣帝亦序于昭穆,未升太祖,故祭止六世。

  江左中兴,贺循知礼,至于寝庙之议,皆依魏、晋旧事。宋武初受命为王,依诸侯立亲庙四,即位之后,增祠五世祖相国掾府君、六世祖右北平府君,止于六庙,建身没主升,亦从昭穆,犹太祖之位也。降及齐、梁,守而勿革,加宗迭毁,礼无违旧。臣又按姬周自太祖已下,皆别立庙,至于禘祫,俱合食于太祖。是以炎汉之初,诸庙各立,岁时常享,亦随处而祭,所用庙乐,皆像功德而歌舞焉。至光武乃总立一堂,而群主异室,斯则新承寇乱,欲从约省,自此已来,因循不变。

  皇隋太祖武元皇帝仁风潜畅,至泽傍通,以昆、彭之勋,开稷、契之绪。高祖文皇帝睿哲玄览,神武应期,拨乱返正,远肃迩安,受命开基,垂统圣嗣,鸿名冠于三代,宝祚传于七百。当文明之运,定祖宗之礼。且损益不同,沿袭异趣,时王所制,可以垂法。自历代已来,亲用王、郑二义。若寻其旨归,校以优劣,康成止论周代,非谓经通;子雍总贯皇王,事兼长远。今请依据古典,崇建七庙,受命之庙,宜别立庙,祧百世之后,不毁之法。至于銮驾亲奉,申孝享于高庙;有司行事,竭诚敬于群主。俾夫规模可则,严祀易遵,表有功而彰明德,大复古而贵能变。臣又按周人立庙,亦无处置之文,据冢人职而言之,先王居中,以昭穆为左右。阮忱所撰《礼图》,亦从此义。汉京诸庙既远,又不序禘祫。今若依周制,理有未安,杂用汉仪,事难全采,谨详立别图附之。

  议未行,寻坐与杨玄感有旧,左迁西海郡司户。时京兆郡博士潘徽亦以笔札为玄感所礼,降威定县主簿。当时寇盗纵横,六亲不能相保。亮与同行,至陇山,徽遇病终,亮亲加棺敛,瘗之路侧,慨然伤怀,遂题诗于陇树,好事者皆传写讽诵,信宿遍于京邑焉。薛举僣号陇西,以亮为黄门侍郎,委之机务。及举灭,太宗闻亮名,深加礼接,因从容自陈。太宗大悦,赐物二百段、马四匹。从还京师,授秦王文学。

  时高祖以寇乱渐平,每冬畋狩。亮上疏谏曰:“臣闻尧鼓纳谏,舜木求箴,茂克昌之风,致升平之道。伏惟陛下应千祀之期,拯百王之弊,平壹天下,劬劳帝业,旰食思政,废寝忧人。用农隙之余,遵冬狩之礼。获车之所游践,虞旗之所涉历,网唯一面,禽止三驱,纵广成之猎士,观上林之手搏,斯固畋弋之常规,而皇王之壮观。至于亲逼猛兽,臣窃惑之。何者?筋力骁悍,爪牙轻捷。连弩一发,未必挫其凶心;长戟才捴,不能当其愤气。虽孟贲抗左,夏育居前,卒然惊轶,事生虑表。如或近起林丛,未填坑谷,骇属车之后乘,犯官骑之清尘。小臣怯懦,私怀战栗。陛下以至圣之资,垂将来之教,降情纳下,无隔直言。臣叨逢明时,游宦藩邸,身渐荣渥,日用不知,敢缘天造,冒陈丹恳。”高祖甚纳之。

  太宗每有征伐,亮常侍从,军中宴筵,必预欢赏,从容讽议,多所裨益。又与杜如晦等十八人为文学馆学士,太宗入居春宫,除太子舍人,迁太子中允。贞观元年,为弘文馆学士。九年,进授员外散骑常侍、封阳翟县男,拜通直散骑常侍、学士如故。十六年,进爵为侯,食邑七百户。后致仕归于家。太宗幸辽东,亮子遂良为黄门侍郎,诏遂良谓亮曰:“昔年师旅,卿常入幕;今兹遐伐,君已悬车。

  倏忽之间,移三十载,眷言畴昔,我劳如何!今将遂良东行,想公于朕,不惜一儿于膝下耳,故遣陈离意,善居加食。”亮奉表陈谢。及寝疾,诏遣医药救疗,中使候问不绝。卒时年八十八。太宗甚悼惜之,不视朝一日,赠太常卿,陪葬昭陵,谥曰康。长子遂贤,守雍王友。次子遂良,自有传。

  始太宗既平寇乱,留意儒学,乃于宫城西起文学馆,以待四方文士。于是,以属大行台司勋郎中杜如晦,记室考功郎中房玄龄及于志宁,军谘祭酒苏世长,天策府记室薛收,文学褚亮、姚思廉,太学博士陆德明、孔颖达,主簿李玄道,天策仓曹李守素,记室参军虞世南,参军事蔡允恭、颜相时,著作佐郎摄记室许敬宗、薛元敬,太学助教盖文达,军谘典签苏勖,并以本官兼文学馆学士。及薛收卒,复征东虞州录事参军刘孝孙入馆。寻遣图其状貌,题其名字、爵里,乃命亮为之像赞,号《十八学士写真图》,藏之书府,以彰礼贤之重也。诸学士并给珍膳,分为三番,更直宿于阁下,每军国务静,参谒归休,即便引见,讨论坟籍,商略前载。预入馆者,时所倾慕,谓之“登瀛洲”。颜相时兄师古、苏勖兄子干。

  刘孝孙者,荆州人也。祖贞,周石台太守。孝孙弱冠知名,与当时辞人虞世南、蔡君和、孔德绍、庾抱、庾自直、刘斌等登临山水,结为文会。大业末,没于王世充,世充弟伪杞王辩引为行台郎中。洛阳平,辩面缚归国,众皆离散,孝孙犹攀援号恸,追送远郊,时人义之。武德初,历虞州录事参军,太宗召为秦府学士。贞观六年,迁著作佐郎、吴王友。尝采历代文集,为王撰《古今类序诗苑》四十卷。十五年,迁本府谘议参军。寻迁太子洗马,未拜卒。

  李玄道者,本陇西人也,世居郑州,为山东冠族。祖瑾,魏著作佐郎。父行之,隋都水使者。玄道仕隋为齐王府属。李密据洛口,引为记室。及密破,为王世充所执。是时,同遇凶俘者并惧死,达曙不寐,唯玄道颜色自若,曰:“死生有命,非忧能了。”同拘者雅推其识量。及见世充,举措不改其常。世充素知其名,益重之,释缚以为著作佐郎。东都平,太宗召为秦王府主簿、文学馆学士。

  贞观元年,累迁给事中,封姑臧县男。时王君廓为幽州都督,朝廷以其武将不习时事,拜玄道为幽州长史,以维持府事。君廓在州屡为非法,玄道数正议裁之。

  尝又遗玄道一婢,玄道问婢所由,云本良家子,为君廓所掠,玄道因放遣之,君廓甚不悦。后遇君廓入朝,房玄龄即玄道之从甥也,玄道附书,君廓私发,不识草字,疑其谋己,惧而奔叛,玄道坐流巂州。未几征还,为常州刺史。在职清简,百姓安之,太宗下诏褒美,赐以绫彩。三年,表请致仕,加银青光禄大夫,以禄归第,寻卒。子云将,知名。官至尚书左丞。

  李守素者,赵州人,代为山东名族。太宗平王世充,征为文学馆学士,署天策府仓曹参军。守素尤工谱学,自晋宋已降,四海士流及诸勋贵华戎阀阅,莫不详究,当时号为“行谱”。尝与虞世南共谈人物,言江左、山东,世南犹相酬对;及言北地诸侯,次第如流,显其世业,皆有援证,世南但抚掌而笑,不复能答,叹曰:“行谱定可畏。”许敬宗因谓世南曰:“李仓曹以善谈人物,乃得此名,虽为美事,然非雅目。公既言成准的,宜当有以改之。”世南曰:“昔任彦升美谈经籍,梁代称为‘五经笥’;今目仓曹为‘人物志’可矣。”贞观初卒。

  史臣曰:刘并州有言:“和氏之璧,不独耀于郢握;夜光之珠,何专玩于隋掌?天下之宝,固当与天下共之。”虞永兴之从建德,李安平之佐公祏,褚阳翟之依薛举,盖大渴不能择泉而饮,大暑不能择荫而息耳,非不识其饮憩之所。

  及文皇帝揭三辰而烛天下,群贤雾集,人之所奉,方得跃鳞天池,擅价春山,为一代之至宝,则所托之势异也。隋掌郢握,曷有常哉!二虞昆仲,文章炳蔚于隋、唐之际;褚河南父子,箴规献替,洋溢于贞观、永徽之间。所谓代有人焉,而三家尤盛。

  赞曰:猗与文皇,荡涤苍昊。十八文星,连辉炳耀。虞、褚之笔,动若有神。

  安平之什,老而弥新。

  ○薛收(兄子元敬收子元超从子稷)姚思廉颜师古(弟相时)令狐德棻(邓世隆顾胤李延寿李仁实等附)孔颖达(司马才章王恭马嘉运等附)

  薛收,字伯褒,蒲州汾阴人,隋内史侍郎道衡子也。事继从父孺以孝闻。年十二,解属文。以父在隋非命,乃洁志不仕。大业末,郡举秀才,固辞不应。义旗起,遁于首阳山,将协义举。蒲州通守尧君素潜知收谋,乃遣人迎收所生母王氏置城内,收乃还城。后君素将应王世充,收遂逾城归国。秦府记室房玄龄荐之于太宗,即日召见,问以经略,收辩对纵横,皆合旨要。授秦府主簿,判陕东道大行台金部郎中。时太宗专任征伐,檄书露布,多出于收。言辞敏速,还同宿构,马上即成,曾无点窜。太宗讨王世充也,窦建德率兵来拒,诸将皆以为宜且退军,以观贼形势。收独建策曰:“世充据有东都,府库填积,其兵皆是江淮精锐,所患者在于乏食,是以为我所持,求战不可。建德亲总军旅,来拒我师,亦当尽彼骁雄,期于奋决。若纵其至此,两寇相连,转河北之粮以相资给,则伊、洛之间战斗不已。今宜分兵守营,深其沟防,即世充欲战,慎勿出兵。大王亲率猛锐,先据成皋之险,训兵坐甲,以待其至。彼以疲弊之师,当我堂堂之势,一战必克。

  建德即破,世充自下矣。不过两旬,二国之君,可面缚麾下。若退兵自守,计之下也。”太宗纳之,卒擒建德。东都平,太宗入观隋氏宫室,嗟后主罄人力以逞奢侈。收进曰:“窃闻峻宇雕墙,殷辛以灭;土阶茅栋,唐尧以昌。秦帝增阿房之饰,汉后罢露台之费,故汉祚延而秦祸速,自古如此。后主曾不能察,以万乘之尊,困一夫之手,使土崩瓦解,取讥后代,以奢虐所致也。”太宗悦其对。及军还,授天策府记室参军。太宗初授天策上将、尚书令,命收与世南并作第一让表,竟用收者。太宗曾侍高祖游后园中,获白鱼,命收为献表,收援笔立就,不复停思,时人推其二表赡而速。从平刘黑闼,封汾阴县男。武德六年,以本官兼文学馆学士,与房玄龄、杜如晦特蒙殊礼,受心腹之寄。又尝上书谏猎,太宗手诏曰:“览读所陈,实悟心胆,今日成我,卿之力也。明珠兼乘,岂比来言,当以诫心,书何能尽!今赐卿黄金四十铤,以酬雅意。”七年,寝疾,太宗遣使临问,相望于道。寻命舆疾诣府,太宗亲以衣袂抚收,论叙生平,潸然流涕。寻卒,年三十三。太宗亲自临哭。哀恸左右。与收从父兄子元敬书曰:“吾与卿叔共事,或军旅多务,或文咏从容。何尝不驱驰经略,款曲襟抱?比虽疾苦,日冀痊除,何期一朝,忽成万古!追寻痛惋,弥用伤怀。且闻其儿子幼小,家徒壁立,未知何处安置?宜加安抚,以慰吾怀。”因使人吊祭,赠物三百段。及后,遍图学士等形像。太宗叹曰:“薛收遂成故人,恨不早图其像。”及登极,顾谓房玄龄曰:

  “薛收若在,朕当以中书令处之。”又尝梦收如平生,又敕有司特赐其家粟帛。

  贞观七年,赠定州刺史。永徽六年,又赠太常卿,陪葬昭陵。文集十卷。

  元敬,隋选部侍郎迈子也。有文学,少与收及收族兄德音齐名,时人谓之“河东三凤”。收为长雏,德音为鸑鷟,元敬以年最小为鹓雏。武德中,元敬为秘书郎,太宗召为天策府参军,兼直记室。收与元敬俱为文学馆学士。时房、杜等处心腹之寄,深相友托,元敬畏于权势,竟不之狎,如晦常云:“小记室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太宗入东宫,除太子舍人。时军国之务,总于东宫,元敬专掌文翰,号为称职。寻卒。

  收子元超。元超早孤,九岁袭爵汾阴男。及长,好学,善属文。太宗甚重之,令尚巢剌王女和静县主,累授太子舍人,预撰《晋书》。高宗即位,擢拜给事中,时年二十六。数上书陈君臣政体及时事得失,高宗皆嘉纳之。俄转中书舍人,加弘文馆学士,兼修国史。中书省有一盘石,初,道衡为内史侍郎,尝踞而草制,元超每见此石,未尝不泫然流涕。永徽五年,丁母忧解。明年,起授黄门侍郎,兼检校太子左庶子。元超既擅文辞,兼好引寒俊,尝表荐任希古、高智周、郭正一、王义方、孟利贞等十余人,由是时论称美。后以疾出为饶州刺史。三年,拜东台侍郎。右相李义府以罪配流巂州,旧制,流人禁乘马,元超奏请给之,坐贬为简州刺史。岁余,西台侍郎上官仪伏诛,又坐与文章款密,配流巂州。上元初,遇赦还,拜正谏大夫。三年,迁中书侍郎,寻同中书门下三品。时高宗幸温泉校猎,诸蕃酋长亦持弓矢而从。元超以为既非族类,深可为虞,上疏切谏,帝纳焉。时元超特承恩遇,常召入与诸王同预私宴。又重其文学政理之才,曾谓元超曰:“长得卿在中书,固不藉多人也。”永隆二年,拜中书令,兼太子左庶子。

  高宗幸东都,太子于京师监国,因留元超以侍太子。帝临行谓元超曰:“朕之留卿,如去一臂。但吾子未闲庶务,关西之事,悉以委卿。所寄既深,不得默尔。”

  于是元超表荐郑祖玄、邓玄挺、崔融为崇文馆学士。又数上疏谏太子,高宗知而称善,遣使慰谕,赐物百段。弘道元年,以疾乞骸,加金紫光禄大夫,听致仕。

  其年冬卒,年六十二。赠光禄大夫、秦州都督,陪葬乾陵。文集四十卷。子曜,亦以文学知名,圣历中,修《三教珠英》,官至正谏大夫。元超从子稷。

  稷举进士,累转中书舍人。时从祖兄曜为正谏大夫,与稷俱以辞学知名,同在两省,为时所称。景龙末,为谏议大夫、昭文馆学士。好古博雅,尤工隶书。

  自贞观、永徽之际,虞世南、褚遂良时人宗其书迹,自后罕能继者。稷外祖魏徵家富图籍,多有虞、褚旧迹,稷锐精模仿,笔态遒丽,当时无及之者。又善画,博探古迹。睿宗在藩,留意于小学,稷于是特见招引,俄又令其子伯阳尚仙源公主。及践祚,累拜中书侍郎,与苏颋等对掌制诰。俄与中书侍郎崔日用参知政事。

  睿宗以钟绍京为中书令,稷劝令礼让,因入言于帝曰:“绍京素无才望,出自胥吏,虽有功勋,未闻令德。一朝超居元宰,师长百僚,臣恐清浊同贯,失于圣朝具瞻之美。”帝然其言,因绍京表让,遂转为户部尚书。稷又于帝前面折崔日用,递相短长,由是罢知政事,迁左散骑常侍,历工部、礼部二尚书。以翊赞睿宗功封晋国公,赐实封三百户,除太子少保。睿宗常召稷入宫中参决庶政,恩遇莫与为比。及窦怀贞伏诛,稷以知其谋,赐死于万年县狱中。子伯阳,以尚公主拜右千牛卫将军、驸马都尉,亦以功封安邑郡公,别食实封四百户。及父死,特免坐,左迁晋州员外别驾。寻而配徙岭表,在道自杀。伯阳子谈,开元十六年,尚常山公主,拜驸马都尉、光禄员外卿,旬日暴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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