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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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說

  劉開

  君子之學必好問。問與學相輔而行者也。非學無以致疑。非問無以廣識。好學而不勤問。非真能好學者也。理明矣。而或不達於事。識其大矣。而或不知其細。舍問其奚決焉。賢於己者。問焉以破其疑。所謂就有道而正也。不如己者。問焉以求一得。所謂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也。等於己者。問焉以資切磋。所謂交相問難。審問而明辨之也。書不云乎。好問則裕。孟子論求放心。而并稱曰學問之道。學即繼以問也。子思言尊德性。而歸於道問學。問且先於學也。古之人虛中樂善。不擇事而問焉。不擇人而問焉。取其有益於身而已。是故狂夫之言。聖人擇之。芻蕘之微。先民詢之。舜以天子而詢於匹夫。以大知而察及邇言。非苟為謙。誠\取善之宏也。三代而下。有學而無問。朋友之交。至於勸善規過足矣。其以義理相咨訪。孜孜焉唯進修是急。未之多見也。況流俗乎。是己而非人。俗之同病。學有未達。強以為知。理有未安。妄以臆度。如是則終身幾無可問之事。賢於己者。忌而不願問焉。不如己者。輕之而不屑問焉。等於己者。狎之而不甘問焉。如是則天下幾無可問之人。人不足服矣。事無可疑矣。此唯師心自用耳。夫自用其小者也。自知其陋而謹護其失。甯使學終不進。不欲虛以下人。此為害於心術者大。而蹈之者常十之八九。不然。則所問非所學焉。詢天下之異文鄙事以快言論。甚且心之所(己)明者問之人以試其能。事之至難解者問之人以窮其短。而非是者。雖有切於身心性命之事。可以收取善之益。求一屈己焉。而不可得也。嗟乎。學之所以不能幾於古者。非此之由乎。且夫不好問者。由心不能虛。心之不虛。由好學之不誠\也。非謂不潛心專力之故。其學非古人之學。而好非古人之好也。不能問。宜也。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聖人所不知。未必不為愚人之所知也。愚人之所能。未必非聖人之所不能也。理無專在。而學無止境也。周禮外朝以詢萬民。國之政事。尚問及庶人。是故貴可以問賤。賢可以問不肖。而老可以問幼。惟道之所成而已矣。孔文子不恥不問。夫子賢之。古人以問為美德。後之君子以問為恥。然則古人所深恥。而後世且行之不以為恥者多矣。悲夫。

  廣師

  顧炎武

  苕文汪子刻集。有與人論師道書。謂當世未嘗無可師之人。其經學修明者。吾得二人焉。曰。顧子寧人。李子天生。其內行?備者。吾得二人焉。曰。魏子環極。梁子曰緝。炎武自揣鄙劣。不足以當過情之譽。而同學之士。有苕文所未知者。不可以遺也。輒就所見評之。夫學究天人。確乎不拔。吾不如王寅旭。讀書為己。探賾洞微。吾不如楊雪臣。獨精三禮。卓然經師。吾不如張稷若。蕭然物外。自得天機。吾不如傅青主。堅苦力學。無師而成。吾不如李中孚。險阻備嘗。與時屈伸。吾不如路安卿。博聞強記。書之府。吾不如吳任臣。文章爾雅。宅心和厚。吾不如朱錫鬯。好學不倦。篤于朋友。吾不如王山史。精心六書。信而好古。吾不如張力臣。至于達而在位。其可稱述者亦多有之。然非布衣之所得議也。

  士相見義

  胡天游

  天下始易合者。常若可悅。而不知其不可久。始難合者。常若煩曲。而持之可至于終身。君子于世。必無孑然不與人接之理也。與人接矣。斷斷然守其廉隅。謹其文與辭。若甚重而不可輕。而不以為固者。易曰。物不可以苟合。苟而後易生焉。未有不敗者也。若是者。其何以久。吾於士相見之禮。知聖人之意之深。將進天下于君子。使相與於義。而相從於道也。今夫諸侯之見天子。卿大夫之見諸侯。兩國之君。朝聘相見。擯而請焉。摯幣而交焉。為其禮之不可已也。至于士。則朋友之職耳。非其庠序素習之人。即其等夷同伍之屬。然且非介不通。非摯不接。辭讓揖拜。至于再三。非其為偽度以為迂闊無當者之所為。聖人顧嚴為之制。必不使去者。何也。天下衰薄苟且之端。皆起于人之相狎而情之相瀆。狎與瀆其初非不甚親。漸而忽。漸而離。漸而愈離焉。今夫閭巷之徒。市井之鄙細。名姓未相習。猝然成交。往來相逐。未幾則疾如寇仇。為同類笑。合不以道而無義以固其中也。聖人知狎與瀆之不可。故明之以禮。使謹其文與辭。則不敢苟矣。守其廉隅。則難親而有所自持矣。有所持而不苟。士與士之交。久必相敬矣。士與士其交敬且久。必以德義相砥切。便佞匪僻者。無由而至矣。且夫聖人之意。固非獨如此而已也。聖人以為。今日之士。即他日之公卿大夫也。惟以禮養之深而守使固。使知夫素習之人。等夷之伍。苟非禮猶不可接。況不以禮而輕見諸侯。奔走卿大夫之家者乎。士相見之禮。日行之于身。而非其甚重者也。苟或失之。然且不可。況違冒妄進。以徼倖功名之間乎。是以古之君子。從其教。服其度。其于交未嘗妄且多。其始之難也。終合而愈固。而朋友之節不衰。于仕也必由其道。退易而進難。其立乎朝廷也。亦無改乎?而不黨之美。及乎後世。士相見之禮。既廢不行。戰國游說之徒。上書侯王。盜取富貴。至漢東都末。爭以浮譽相尚。聲類相附應。徒步千里而會者。或數萬人。而黨錮之禍起焉。嗚呼。道衰而禮失。禮失而弊彰。弊彰而害起。然後知聖人之制。不獨進天下于君子。且逆知其事有所必至。而以防害也。害不可極。即何不以禮而禁而止也。

  答尹元孚書

  方苞

  太夫人葬祭之禮。酌今古而取其中。甚愜予心。惟虞後更有卒哭之祭。尚仍舊說。又於謝賓引四禮。疑儀禮節略語。顯與經背。不知新吾高安。何?忽至此。宜究切而辨正之。令嗣始相見。即告以英華果銳。有用之日力。不宜虛費於時文。今居大母之喪。自達其情。而應乎禮經。乃聞見中所寡有。又欲置科?之學而學禮。偉哉。能如此設心。即聖人之徒也。北方之學者。近有孫湯。遠則張程。不過終其身不違於禮而已。孔子之告顏淵。惟以非禮自克。蓋一事或違於禮。一時之心或不在於禮。則吾性之信智義仁皆虧。而無以自別於禽獸。長君信能設誠\而致行之。天下後世。將推原於賢父之倡正學。大母之集天休。於世俗所謂功名。洵可以視之如敝屣矣。而賢欲使從學於某。則不敢自匿其情。戴記七教。分朋友而為三。朋友之長者即師也。其幼者即弟子也。師之道。周官復分而為二。以賢得民之師。乃大司樂職。所謂有德者也。以道得民之儒。即大司樂職。所謂有道者也。曩者賢通書于某。辭意類孔石二公之於孫明復。固辭至再三。而意益誠\。語益切。遂不敢終辭。以師儒之義。不明於天下久矣。使時人得聞孔石二公之義。實有關於世道人心。而孫氏之說春秋。某自忖省。亦可以無愧焉。今長君欲學孔顏之學。非兼道德而有之如程朱者。不可以為師。某章句陋儒。雖麤知禮經之訓詁。於外行疏節。亦似無瑕疵。而清夜自思。父母兄弟。無一不負疚於心。所謂薄於德。於禮虛者也。何足以為長君師。而賢又擬之西山父子之於考亭。則於賢亦為過言矣。管子曰。任之重者莫如身。塗之畏者莫如口。期而遠者莫如年。以重任。行畏塗。至遠期。惟君子乃能矣。古之以禮成其身者類如此。而世尤近。事尤詳。莫如朱子。長君果有志焉。一以朱子為師足矣。必欲受業於愚。則講其節文而導之先路。竊比于胡李二劉而已耳。所以自成。必於管子所云。日自循省焉。望更以此申告之。

  與何商隱論教弟子書

  張履祥

  凡人氣傲而心浮。象之不仁。朱之不肖。只坐一傲而已。人不忠信。則事皆無實。為惡則易。為善則難。傲則為戾為狠。浮則必薄必輕。論其質固中人以下者也。傲則不肯屈下。浮則義理不能入。不肯屈下。則自以為是。順之必喜。拂之必怒。所喜必邪佞。所怒必正直。義理不能入。則中無定主。習之即流。誘之即趨。有流必就下。有趨必從邪。此見病之勢有然者也。藥石之施。在起其敬畏。以抑其傲。進之誠\實。以去其浮。莊以?之。正容以悟之。庶其有敬。輕言輕動。最所當忌。說而後入之。至誠\以感之。尚其有信疾之已甚。持之過急。亦所宜戒。法語之言。能無從乎。從而不改。此由于傲。巽與之言。能無說乎。說而不繹。此由于浮。雖則不從。不以不從廢法語。傲有時不得行。雖則不繹。不以不繹廢巽言。浮或者去太甚。此正術也。始固未嘗無所敬。無所畏。非眾議。加于所尊所親。怨惡積而狠戾日長。初亦豈遂無所說。無所信。顯誘隱導。出于為殘為忍。智詐萌而輕薄有加。既已積為怨惡。久與相持。終徒勞罔功。既已用其輕薄。強為摩切。將求理彌亂。譬諸琴瑟。不調甚者。必解而更張之。譬則瞽矇。顛躓已及。則掖而後先之。莫若授之以甚說。而易之以所服。服則敬心生。說則語易入。雖未必盡受。十猶有一二。較之每必相反。其益(己)多。雖不必盡善。猶未至潰決。較之事後追咎。所全尤大。迂愚無術。食息以籌之。中夜以復之。不越此也。猱固有升木之性。馴服之。禁制之。猶顧忌未敢。導之使升。即跳躍四出。莫之收矣。薪蒸匪為棟宇之材。修剔之。封植之。厥成有可俟。傷其根本。將枝葉零敗。弗堪滋已。

  取善

  唐甄

  孔孟之教人也嚴。其與人也寬。唯聖人乃能無闕。若與之不寬。則天下無人。無可與之共學。無可與之居位矣。其人而廉者與。吾取其廉而略其才。其人而達者與。吾取其達而略其節。其人而博者與。吾取其可問而略其自用。夫如是。則天下之人。可為吾之師友者多矣。若必求備焉。冉有之賢也。而為季氏聚斂。季路之賢也。而死不合義。子貢之賢也。而好貨。子夏之賢也。而哭子成瞽。曾子傳仲尼之道者也。乃其初不察于夫子之言。幾誤喪死之大故。此五賢者。孔門之雋也。親承聖人之教。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亦甚勤矣。然學之未至。自得之未深。猶多闕焉若是。況其下焉者乎。若必求備焉。以其短而棄其長。則五賢皆所不取。彼廉達博問之士。更若噲等之不可為伍矣。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所謂三人行者。乃偶遇而與之偕行。非素共學之人也。所謂善不善者。乃偶見之行事。非可與論學之人也。而夫子教人之取益也。則若是矣。其在于今。道喪學廢。德孤無鄰。不得大賢以為我師。不得小賢以為我友。雖芻蕘之屬。賈販之流。皆可以三人有師之法求之也。若其中有志于學者。悅仲尼之道。以求淑其身心。雖為人多疵。其在于今。為不易覯。吾不與之而孰與哉。子夏曰。大德不踰閑。小德出入可也。此言與人之道也。非自處之道也。君子之自處。當如書之所云矣。書云。與人不求備。檢身如不及。與人當寬。自處當嚴也。夫玉。天下之寶也。

  古人得美玉。使良工琢之。必去玷以成器。若玷不去。終非寶器。人不以為重矣。修身之道。亦必去玷。玷非履邪違道之謂也。凡一動一趨之不合於度。即為玷矣。聖人制禮。朝聘喪祭。燕饗飲食。以時以節。無敢違失。登降有數。揖讓有數。酬酢有數。豈故為是繁曲以勞人之四體哉。於外者懈於內。略於文者亡其實。是修身之要道。制心之切務也。是故孔子教人。罕言心性。謹之以言行。約之以篤實。而心性之功。在其中矣。其在於今。亦有學道之人。志移於風。性成於習。好名而求聞。好動而惡靜。閒居無日。皆出門嬉遊之時也。居笑語。竟夕忘反。博奕飲酒。而務悅於人。誤以為朋友之交當然也。而實同於市人之行矣。世雖昏濁。人心自明。真偽自見。賢不肖自別。其出於眾人之口者。不可罔也。是以君子為學。不敢自罔。而即不敢罔人。兢兢焉。一言一行。時自謹省。恐人之議其後也。非有弔賀之事也。而數見於鄉閭之會。則人議其流。非問學請益也。而數見於朋友之家。則人議其瀆。名不登於仕籍也。而數造於貴人之庭。則人議其諂。非有干旌之賢大夫也。而時稱大官之相知。則人議其汙。是故君子之論。不敢違也。鄉人之刺。亦可畏也。古人有言曰。禮義之不愆。何恤於人言。謂夫讒慝之口。非謂眾論之同也。且果禮義之不愆乎。是故庶人之謗。鄉校之議。皆所以考德也。武王聖人也。受一獒之貢。而召公則戒之曰。不矜細行。終累大德。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士志於學。而乃役役焉往來於名利之中。德盡喪矣。豈一獒之累乎哉。道盡崩矣。豈一簣之虧乎哉。

  善施

  唐甄

  記曰。君子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此受交之道。非致交之道。君子于人。歡必不盡。忠必不竭。驕吝者富貴之恒疾。下人于揖坐。近人以辭氣。不可以免其驕也。饋金于人。視其人之有聞而厚之。不可以免其吝也。直能與善。忠能致謀\。博能益寡。須濟以財則反之。臨財可以辨賢。吳人有姊之喪。有鄉先生來弔。蚤未盥。攬衣而出。先生責之。人皆稱直焉。他日舉殯。眾助之。而謝弗與也。吳人有族大夫。富。居教之居。仕教之仕。鄉人稱愛焉。他日罷縣。乞其負而歸之半也。施學而居財。世多其人矣。學必非學。詩云。不僭不賊\。鮮不為則。取友之道也。詩云。心之憂矣。之子無服。交友之道也。大信必謹于小。急難相要。苟非忍者。不失其言也。是不足以為信。必釜鬵之約。三年不忘。不易其日。不易其物。有賈于交廣者。或語之以欲得椰實。比及三年而反。其人已死矣。乃陳椰實于位。而告以復之。唐子聞之曰。推斯義也。可以寄社稷矣。亂國之人心散。非信不能結也。貧士之言輕。非信不重于人也。其不然者。不由于中。其外若喻。積之不漸。其行不洽。唐子之妻。問于唐子曰。子行忠信。而人多不悅。其故何也。曰。稻麥。穀之美者也。炊之不熟。人將棄而不食。豈可以咎人哉。吾反而求之釜甑中矣。唐子曰。善佞者必以信行佞。善詐者必以信行詐。世多悅之。不悅非君子所病也。君子之處貧士。惠非難。不慢為難。慢者。非禮文之疏。飲食之薄也。共揖不失。其?若無。問答不失。其語若忘。是慢也。禮有儀有實。見尊于(已)者而下之。見己敵者而衡之。見卑于(已)者而上之。禮之儀也。接賤士如見公卿。臨匹夫如對上帝。禮之實也。儀有尊卑。實無厚薄也。揚人之善。德之大者也。能揚一鄉之善者。必使聞于一鄉。

  能揚一方之善者。必使聞于一方。能揚天下之善者。必使聞于天下。知善不揚。是蔽其善。蔽善之人。天命不祐。揚人之善。不啻顯其善也。善既廣聞。與之者眾。必有周其窮乏。救其急難者。唐子之母弟之子隍。來自番禺數千里。求葬不獲。問于唐子。曰。子何以得葬吾姑。唐子曰。吾友魏叔子葬之也。曰。吾聞叔子之死。先姑之葬。四年前資之乎。曰。非也。吾著書而人不知。叔子樂稱之。人多知之者。以是得助。是葬吾父母者叔子也。用財之道必先凍餓。葬次之。婚次之。今年不葬。可待來年。今年不婚。可待來年。不惜重施之為其足稱于人也。朝不食。不能待夕。夕不食。不能待朝。綴絮無溫。蜎體不直。一日寒侵。強者病。弱者死。忽其急而緩是謀\。昧于施矣。惠人之道。必先魯弱。強有力者次之。敏多謀\者次之。忠獻之後次之。天薄其生。人憎其貌。吾不恤之。是助天人為虐也。自致有半。所藉有半。助之易矣。從而壹之。則不得其平。況反之乎。聽訟之道必先負擔巨室。多財次之。奪之十束薪。立絕其食。負千金于萬金之家。曾不少損其啟處。有司常置小而論大。是重餘財之得失。而輕夫婦之生死也。為政之道必先田市。死刑次之。盜賊\次之。殺人之罪。一縣之中。歲或一二人。多盜之方。一府之中。歲不數見。其為害也恒少。農不安田。賈不安市。其國必貧。無殘而民多死亡。無盜而室多空虛。農安于田。賈安于市。財用足。禮義興。不輕犯法。是去殘去盜之本也。千金之產。其生百五。十分而三之。一以為食。一以待不虞。一以周飢寒。倍之則凶歲可備焉。千金之富可惠戚友。五倍之富可惠鄰里。十倍之富可惠鄉黨。百倍之富可惠國邑。天子之富可惠天下。

  與友人論師書

  錢大昕

  日者。足下枉過僕。僕以事他出。未得見。頃遇某舍人云。足下欲以僕為師。僕弗敢聞也。師道之廢久矣。古之所謂師者。曰經師。曰人師。今之所謂師者。曰童子之師。曰鄉會試之師。曰投拜之師。人生五六歲。始能識字。稍長則習?業之文。父兄皆延師教之。父兄曰。汝師之。吾從而師之。非必道德之可師也。巫醫百工之人皆有師。童子之師。猶巫醫百工之師。稱之曰師可也。鄉會試主司同考之于士子。朝廷未嘗許其為師。而相沿師之者。三百餘年。然令甲又有外官官小者迴避之例。則固明予以師之稱矣。漢人於?主有為之制服者。而門生之名。唐宋以來有之。語其輩行。則先達也。語其交誼。則知己也。因其一日之知。而奉之以先生長者之號。稱之曰師。亦可也。今之最無謂者。其投拜之師乎。外雅而內俗。名公而實私。師之所求于弟子者利也。傳道解惑無有也。束修之問。朝至而夕忘之矣。弟子之所藉于師者勢也。質疑問難無有也。今日得志。而明日背其師矣。是故一命以上。皆可抗顏而為師。而橫目二足販脂賣漿之子。皆引而為弟子。士習由此而媮。官方由此而隳。師道由此而壞。孟子曰。人之患在好為人師。古之好為師也以名。今之好為師也以利。好名之心。僕少時不免。迄今方以為戒。而惟利是視。則僕弗敢出也。足下於僕。非有一日之好。而遽欲師之。僕自量文章道德。不足以為足下師。而勢力又不足以引拔足下。若欲藉僕以納交一二鉅公。俾少為援手。則僕之硜硜自守。不干人以私。友朋所共知。僕固不欲自誤。而亦何忍以誤足下乎。如以僕麤通經史。可備芻蕘之詢。他日以平交往還足矣。直諒多聞。謂之三益。不識僕之戇直。得附足下益友之一否。惟足下裁察。

  遊說

  張海珊

  古之時所謂遊之說者。二焉。有孔孟之遊。有戰國之士之遊。孔之周遊。孟之遊齊梁諸國。曰。以行道也。以救民也。然則如孔孟之人。則有孔孟之遊。苟非孔孟之人。將不得為孔孟之遊乎。則又不然。孔子雖生知之聖。然必如周觀禮。自衛反魯。然後樂正。孟子七篇。亦大都成於遊齊梁之時。其論士曰。有一鄉之士。有一國之士。有天下之士。是故苟自命士矣。則天下之理皆我所當知。天下之事皆我所當為。生民之故。郡國之利病。雖嘗得之于簡冊。而苟非目稽口詢。確然有得于其中。則他日或當其任將。遂有嗛然不足之患。此其道固非遊不可。雖然。今世之所謂遊。則戰國之士之遊而已矣。自天下兼并。民無常產。百姓交馳橫騖\。若鳥獸散。上之人不得問焉。而其尤不肖者。則莫甚于士。學校之員既增。一縣之數。無慮數百。國家之科目。既無以容。又其人大都遊手空食。更不能自為生計。則皆從事于遊。昌黎所謂奔走形勢之途。伺候公卿之門。足將進而?趄。口將言而囁嚅者。其視戰國之士。抵掌捭闔。且以為豪傑之士。不可多得。遊之途日廣。而遊之事愈下。于是好修之士。每諱言遊。珊少有志四方。既長。謂古人之書。雖嘗博覽?攷。時患抑鬱無以發。每念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為之戄然以懼。思遂決然舍去。以從己之所至。雖然以前之說。則有不得不遊之道。於後之說。則又恐涉於今世之士之跡。於是將以商之同人。作遊說。

  顧亭林與人書曰。人之為學。不日進則日退。獨學無友。則孤陋而寡聞。久處一方。則習染而不覺。不幸而在窮僻之域。無車馬之資。猶當博學審問。古人與稽。以求其是非之所在。庶幾可得十之五六。若既不出戶。又不讀書。則是面牆之士。雖子羔原憲之賢。終無以濟於天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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