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巾帼傲雪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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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凝尧果真开始了潜伏的生活。

  她在郑通商行的二楼租了一间闲置的资料室,摆了一张床和几个放枪支弹药的小橱柜,一连两天下来,简延瑞都没有从警局的大门出现过,庄凝尧唯恐计划有变,她毕竟不能在此耽搁太久,郑绍北想必已经疯狂的找她了,夜上海少了庄凝尧撑台,客流量足足少了一半,那么郑绍北想掌握上海交易内幕就不那么简单了。

  她用顶层阁楼里的电话通知了阮歌,让她和贺飞去警局打探一下,可到了晚上都没有收到阮歌的答复。这下庄凝尧有些慌了,她仿佛被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黑暗的空洞里,完全不能掌控外界的变化。直到转天早晨,心急如焚的庄凝尧才从郑通商行的伙计手里收到了刘兴辰发来的简报,这份简报让她不寒而栗。

  简延瑞于本月15号之前要赶到重庆迎接从日本进渝的特战队长官大岛南君,他们会晤的目的是进行高度封锁的密谈,而根据刘兴辰在警局内部的侦察,大岛南君带来了一个叫做“田中奏折”的计划,具体内容不详。也就是说,庄凝尧最迟要在明天击毙简延瑞,才能阻止他和日本人的合作。

  庄凝尧沉默的坐下来,她对于这个任务的胜算几乎为零。连作战经验丰富的火鹰也只能在警署内部做卧底,党组织怎么会让她执行这么艰险的工作呢?庄凝尧相信组织上会保证她的生命安全,但她也明白,和刘兴辰的命比起来,她的也是微不足道。

  考虑到目前刻不容缓的局面,庄凝尧决定再冒一次险。

  她从木匣里取出二十发子弹,分别放在腰间和口袋里,她准备好这些又伏案给江广仁留了一封信,然后趁着夜色循进了上海警局分署。

  简延瑞似乎听到了风声,到处都安排了便于作战的岗位,庄凝尧飞快的越过门口的扫射灯,以靠近部长室的矮墙作屏障藏身,还好夜幕极隐蔽的掩护了庄凝尧,一排步兵巡逻经过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多了一个人的存在。

  她迅速浏览了周围的警力部署,眼光所及之处有三处炮楼,每一处都有机关枪手把卫,庄凝尧有些沮丧,她没想到简延瑞也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那么究竟是江广仁和阮歌叛变了党组织还是郑通商行的伙计泄了密呢?明明筹备的方案极其谨慎,刘兴辰把警局内部的警力分布剖析得滴水不漏,难道简延瑞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内识破火鹰的身份实行反侦察吗?

  庄凝尧此时真正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巡逻的步兵已经驻守在她进来时的门口,强力扫射灯加上几十双眼睛,一个大活人再想于众目睽睽之下逃出根本是天方夜谭,她现在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庄凝尧打定主意后,仔细检查了手枪的枪膛和手榴弹的引爆线,她悄悄逼近部长办公室的楼下,扔出了一枚小范围的瞬时引爆弹,霎那间的巨响伴随一片红光升腾,整个上海警局笼罩在此起彼伏的枪响和紧急出兵的号角声中。庄凝尧趁乱摸到了简延瑞的房间,她听见里面传出来匆忙的穿衣服的声音,她刚准备抬手一枪击毙黑暗中的目标,楼口却突然出现了大批的日本士兵和国民党士兵,显然是事先有人料到今晚会有偷袭的人闯进来,庄凝尧此时也顾不上任务了,而且按眼前的状况推测,房间中的人绝不会是真正的简延瑞。庄凝尧原本打算硬拼,可是几枪过后敌军不见减少反而愈增愈多,情势已经失控,她深知自己寡不敌众,于是虚晃两枪吓退了追上来的日本人,然后身手敏捷的跳下窗户往外面逃。

  枪声还在继续,时远时近、时缓时急,几个持枪的黑衣人站在炮楼的射击口从不同的角度向追上来的日本人猛烈开枪,庄凝尧想一定是刘兴辰接到了巡逻士兵的报告,扮作自己的同伙来出手援助,那么其他的几个人呢?还是刘兴辰真能在短短的五天里就打通上下关系为组织提供了新的血液?庄凝尧也来不及多想,她的战斗士气被那几名黑衣人点燃了,她掏出身上剩下的唯一一枚手榴弹,向大举进攻的日本人和国军丢过去,一声巨响再次炸开,庄凝尧朝硝烟摸过身后背着的机枪朝硝烟里杀出来的活口一阵扫射,在最猛烈的一刻她听见炮楼上传来江广仁的喊声,“紫玫瑰!快撤!”

  庄凝尧抬起腿搪过一把闪着寒光的刺刀,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穿过了横尸遍地的训练场,再往前走,就是江广仁一伙战士了。

  “你胆子太大了!你以为上海警局是我的酒馆吗,来去自如?要不是我正好有事去商行发现了你留给我的字条,这会儿恐怕你早就葬身枪口了!”

  “可我再不动手就真的来不及了,刘兴辰说明天简延瑞就要离开上海去重庆了,他一旦进入重庆和大岛南君碰面,处座所有的计划全都白废了!”

  庄凝尧觉得自己很委屈,江广仁不了解事情已经到了迫在眉捷的地步,他以为踏踏实实完成任务不走险棋就能保护自己的性命,处座也说了,万不得已需要我们供献鲜血的时候,绝不能有半点犹豫。

  “先回商行吧,用不了多久就该有大批援兵赶过来,我们先逃出去再作打算,今天是杀不了简延瑞了。”

  为首的人撕下面巾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孔,庄凝尧蹙眉看了看他,说,“敢问阁下是?”

  “马健,什么兵也不是,只是普普通通有血性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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