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吃瓜群众的震惊，张言本人却平静得出奇。
主考官圈定这样一个范围，又当众询问他这个考生的意见。
无非就是想把他带进沟里去。
一般人可能还抹不开面子，还要顾及各种因素。
但是张言显然不是一般人，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否决道：
“学生有不同看法！”
“学生并非是灵飞科的弟子，经义的首场便是灵飞经，学生以为不妥！”
观考众人还在议论主考官的骚操作，张言却语出惊人。
这下，整个考场彻底沸腾了。
众弟子全都震惊无比地看着张言。
你小子够勇啊！
在血狱宗，其实无论是结业考核，还是什么外门考核，考生都有一次质疑的机会。
但是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天大的冤屈，谁敢去胡乱质疑主考官？
随便使用质疑权只会得罪主考官。
但是这个张言好像不同，说反制就反制，似乎完全不懂那些潜规则。
其实无论考什么经文，都对张言毫无影响。只要是修炼问题，对于他这种程度的大能来说，那就是殊途同归，触类旁通。
他之所以要反制，就是要在论道中掌握一定的主动权，哪怕这个主动权不大，也不能随便丢出去。
不管是论道还斗法，都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不讲武德，那我就更不讲武德！
这是张言一贯的作风。
现场诸多杂役弟子没有张言的阅历和见识，并不太能理解这种做法，反而觉得这是莽撞之举。
唯有法坛中央的几个老道士抚须颔首，对于张言稍微重视了一点。
沈符被人当场顶撞，脸色却更加和气，朗声笑道：“既然你有想法，第一回合，那便考较妙经的开脉心法。”
这一次，张言倒是没有反对。
助教李寺见此，便在脑海中搜检相关篇目，寻找出题的句子。
杜悬作为提调官，开始阐述经义考核的规则：“论道第一合，时限一时三刻，同考官李寺出题，可有异议？”
张言不卑不亢地回道：“无。”提前结业所需要面对的经义考核，一般分为四个回合，通常情况下是两个主教分别担任主考和副考官。
主考官圈定每一回合的出题范围，再由各位同考官从相应篇目中，拟定出具体的题目。
前面两个回合都是由助教上场和考生进行辩论，后面两个回合则是由主教上场论道。
一般来说，前面三个回合只要判定合格，就算经义考核成功。
张言的情况比较特殊，大主教充任主考，有权决定每一个回合的考官以及考题范围。
铛！
铛！
铛！
值守弟子推动钟杵，法坛西侧的铜钟接连发出沉闷的声响。
张言和李寺互相行礼，第一个回合的论战正式拉开帷幕。
李寺表情严肃，开口问道：“何为开脉？”
“开脉者，大道之初，长生之先，蜕凡之根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有灵，乃生先天之炁。以炁为源，洗蜕凡尘，方可开灵脉……”
张言回道。
“那何为先天之炁？”
“炁，天地万物之本源，天地之精。”
“夫炁者，稍纵即逝，年长而消，失不复得耶？”
“非也，修至元婴大成，便可以后天补先天，炁者自来！”
……
李寺的出题比较规矩，几乎是一板一眼按照妙经的开脉心法询问。
张言所做的不过是论述一些经文的具体含义。
两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便过去很长时间。
钟声再次响起，提调官当即打断两人的论战：“一时三刻已到。”
李寺对着杜悬拱手：“杜师叔，妙经科弟子张言，能否过关？”
杜悬点头：“可。”
其实李寺在和张言进行论战的时候，对于后者也有所衡量，只是他不是裁判，不能决定张言是否合格。
第一个回合顺利通过。
张言见惯了大风大浪，对此没有任何的感觉。
他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显得很平静。
在他看来，刚才只不过是和一个年轻人闲谈罢了，远称不上是论道谈玄。
相比于张言的淡定，杂役们就显得有些大惊小怪。
不少人五官都扭曲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看似不太靠谱的考生，在论战的时候竟然稳得一批，对答如流，完美应答了李寺的所有问题。
这其中，尤以妙经科乙字班的杂役最为激动。
不少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老张，原来你才是那个内卷王！”
“真是浪费感情啊！你小子表面躺平，背地里竟然这么卷！”
“老张，你是个狠人啊，你藏得比谁都深！”
“你小子竟然敢演我们？”
自从张言的代课行为被余若琳发现。
张言就成了乙字班当之无愧的摆烂大王、躺平大师。
只是这一刻，所有乙字班的人都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一个旷课七个月的摸鱼人，竟然能在经义考核中从容不迫，口若悬河。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偷偷修炼啊！不上课，却能达到这种水准，这哔绝对是头悬梁锥刺骨，彻夜研读宗门典籍啊！
“是人是狗都在卷，只有老子在摆烂。”
看到这个结果，乙字班一些学着张言摸鱼的弟子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哈哈，妙经科的这个小子，好像是有点东西啊。”
“有意思，原来此人并没有传闻中那般不堪。”
“此人的脉相寻常，在功行上也是中人之姿，只是没想到他对于修炼却别有一番见解，今天算是来着了。”
“不过，我感觉此子的极限就在这里，第二个回合怕是有点悬。”
不少人对张言的印象开始改观，不过却也没有把他看得太高。
第一个回合，场下大部分人全程旁观。
他们也在暗中拿自己和张言做对比。
很多人按部就班学了七个月的经义，极限大约就是撑一个回合。
在他们看来，张言这个旷课大师，缺席很多功课，通过第一个回合已经算是出彩了，不太可能比自己等人还要厉害。
然而，事情并非如这帮人所想。
一个时辰后，张言顺利打通第二个关隘，再次惊爆了一地的眼球。
这个回合，考官是余若琳。
此女对于张言多有不爽，出题古怪刁钻，甚至还搞出了截搭题。
但是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对于先天神圣来说，都不是问题，全部见招拆招。
以至于提调官宣布张言过关的时候，场下的气氛直接浓烈到了极致。
张言的一些同窗，一方面怨念极深，一方面又欣喜若狂。
怨念源自于张言的“疯狂内卷”。
心情激动则是因为他们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曾在考核前友情下注，没想到一下子就赚了！
笑容最为灿烂的当属关润和谢寻。
这两个人押得最多，此刻已经赚麻了。
由于张言展露真才实学，在场许多人对于其后面的发挥就有些捉摸不定了。
在经历了两个回合之后，终于有一部分人开始跟风看好张言。
不过他们也不敢押得太大，依旧是有所保留。
谢寻和关润这两人不同，他们直接无脑押张言。
实在是张言的表现出乎他们的预期。
只剩一个回合，就能通过经义考核了。
哪怕在第三个回合折戟沉沙也没关系，挣足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