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扭过头，然后点了点头。
瞬间裘远秋的脸上，失望至极。
他只能竭力保持着心中的平静道，“赵前辈，还是请您在我们这里做客一二吧。”
“你看我们这十八坞的好山好水，难道不值得您落笔一番！？”
李潇撇了撇嘴，裘远秋的心思，他怎么看不出来。
只是不想点破罢了。
他只是负手而立，打量了不远处的一条瀑布。
这条瀑布落差有上百丈，水沫飞溅，冲刷着寒潭里面的一条灵脉，附近的水属性真气浓郁至极。
甚至于在一些地方，还能看到彩霞！
这分明就是风水、灵气、地脉，三者祥和到了极致的程度。
可以说，这一处瀑布，简直可以让不少宗门抢破了脑门。
但李潇只是咂咂嘴，摇了摇头。
裘远秋就怕李潇一言不发直接离开，让自己没有挽留的机会。
这时候见状，立刻打蛇上棍一般跟上去询问道，“怎么？前辈是对我们十八坞的山水有所不满，所以不愿意留下墨宝？”
李潇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这条瀑布，有些不大和谐！”
不大和谐？
这叫什么话？！
如果是一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人说这等话，怕是要被十八坞的弟子活活打死。
裘远秋右眼一眯，内中精芒闪动。
“赵前辈，您是哪里看出来不和谐了，要知道，我裘某人自从数百年前拜入十八坞，就看到这条瀑布了，不可不谓和谐啊！”
“差矣！差矣！”
李潇不紧不慢地反驳道，“坞主你所言的，只是强调这条瀑布年代久远，但未必能谈得上和谐。”
裘远秋深吸一口气，这李潇是来挑刺来了？
舍不得留下他的灵图，所以故意说出这番话？
“愿闻其详！”
李潇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地下，然后跺了跺脚道，“我只是从丹青之术的角度而言，觉得这瀑布似乎不像是此间之物，倒像是那盆栽里面，被人为移植的某些植株一般！”
裘远秋大骇，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眼前的赵前辈。
他居然连地脉的不同，都分辨了出来！
这可不是一般的功夫，他“赵墨”也不是读过十八坞的史书记载，怎么会知道这件秘辛？
不仅如此，李潇紧接着指着自己所看出来的不和谐的景物。
包括这附近的几处泉眼，两处亭台，六方奇石，甚至还有一整座湖中矗立的山峰，都成了李潇口中的不和谐之处。
“啪啪……”
李潇拍了拍手，爽快地说道，“裘坞主，这并非是小可不愿意，而是你这景物，都有些不大和谐，所以这强行落笔出来的灵图，怕是勉强之作，入不得坞主你的法眼啊！”
怀中的小白这时候睡醒了，她也在一旁听了会。
“咯咯咯，大哥你可真是损，这人家十八坞祖宗几十代人，花了多少精力才巧取豪夺来的好山好水。”
“到你嘴里就成了不和谐了，你咋不直接说明白呢？”
李潇说的都是自己心中所见，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地脉不对的问题。
但小白所说的话，确实是十八坞的这些洞天福地的事实。
这么多年，这几十代人的“努力”，确实将十八坞打造成了一个人为的“人间仙境”。
但是被李潇如此“委婉”地说出来，就连裘远秋这等老江湖，都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咳咳！”
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然后稳住了自己的心神，略带尴尬地解释道，“实不相瞒，这些都是历史产物。”
“有些宗门同本门交好，所以将一些洞天福地的宝物，送给了本门。”
“还有一些宗门，因为自身的原因残破了，他们的宗门遗址，还有一些无主之物，比如灵泉啊、灵脉啊这些，都被我们十八坞的先人，废物利用了一下。”
裘远秋的解释，连小白听得都扑哧一声差点笑了出来。
如果是一件两件灵物，还能安排得了这样的解释。
但现如今这可是上万人的宗门属地，方圆上千里的地盘，这里面尽数都是灵物，难道这些都是意外所得？
如果不是有策略的对外扩张，还真的没有人信！
但这些在李潇眼中，都不是什么，他只是认真地觉得这些灵物，属实不和谐。
让他画这些不和谐的存在，简直是让自己的笔法遭到玷污！
所以李潇拱了拱手道，“丹青之法，讲究和谐于天地之间，承蒙这次得到了十八坞的盛情款待，看到了历代的灵图，已经让某受益匪浅了。”
“这样，如果下次有天地和谐之景，哪怕是就如同沅陵山那样的存在，我也会画上一副灵图的！”
李潇说话极为得体，但……这些并不是裘远秋所想要看到的。
他只在乎宗门实际的利益。
今天若是白白让李潇走了，自己才真的是损失。
被贪欲所驱使的裘远秋，眼珠一转，立刻计上心来。
他反问道，“前辈，照你这么说来，只有和谐的景物才会值得你作画不成？”
李潇点了点头。
但裘远秋立刻紧跟着问道，“但你看我们这十八坞的景色，虽然不是你口中的和谐，但也可以称之为洞天福地，也同样可以满足一众弟子的修炼，这……你又能作何解呢？”
裘远秋好不容易想出来这番话，想要问住李潇。
但很可惜，他失算了。
沉吟片刻的李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非也，你这只是表面上的洞天福地。”
“强行掠夺灵脉，凑出灵气和谐的场景，只能满足一些弟子的修炼，远远不能达到典籍上所言的洞天福地的要求。”
典籍上的？洞天福地？
裘远秋抚须大笑道，“哈哈哈，前辈，这些典籍，在下也看过。”
“你说的那些，都是远古时代，能吸引瑞兽前来居住的存在。”
“只是，那些地方不仅仅是什么洞天福地了，简直可以堪称是人间仙境！”
裘远秋顿了顿道，“既然是仙境，那怎么会存在于人间呢？”
说完他十分得意地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李潇的脸上，似乎对自己的学识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