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言心软了，因为赵局的年龄也不小，和她爸爸看起来差不多，五十岁上下的样子，而一个长者在他们面前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委曲求全，在这那么多人面点头哈腰……怎么想都觉得是白东霆有点过分了。
但白东霆却没有听出林慕言说这话的真实意思，而是微微摇头，说道：“在其位司其职，督管下级单位的言行，本就是他职责之内的事，不然他凭什么坐在局长的位子上稳如泰山？我又何必在暗中帮他安稳局势？”
白东霆的两个反问暗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让林慕言一时语塞，她听出了白东霆对赵局的扶持和帮衬，却仍无法赞同他这样对待一个长者的态度……
尽管她也知道他说的话没有错，毕竟一个人拥有多大职权，就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先不说别人，就单说她的父亲，当初她言明自己不想嫁给连佑赫，可爸爸还是为了林氏那百十来号人的生计考虑，只能牺牲她的幸福……
也许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但至少是一个好老板，而赵局可能连一个好领导都算不上，他连职责之内的事都做不好，甚至可能是没有做，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出于心软善良而习惯性的偏向了弱者。
在警局的情况她都看到了，刚才的场景她也都看在眼里了，总觉得……就像白东霆在欺负人一样……而在这之前，他在她心里的形象不是这样的！他才不会故意抓着别人的错处不放，他不是这样个人！
“白东霆……”林慕言知道所有的大道理，但依然觉得赵局十分可怜，而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是在为一个做错了事的人说话，因此，她开口的声音有点蔫。
“嗯？”白东霆这辈子的所有耐心都给了林慕言，尽管他已经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但还是给了她表达意思的时间。
“他的确没做到，连工作都做不好的确不该被体谅。”林慕言求同存异的开了口：“但我觉得你至少可以单独和他说，也许你之前帮过他很多，但每个人都有难处，他或许只是没想到呢？毕竟他也没和那些人一起工作，你说呢？”
林慕言挑选着用词，但所表达的意思却仍是明摆着偏向赵局那边的，而听到这样的话，白东霆不禁微皱起了眉头，顿了顿才道：“我不可能体谅他，甚至我比别人管的还要多，这个位置不是坐上去就能高枕无忧的。”
“他都那么大岁数了，咱们作为晚辈，你至少要给他一点面子吧。”林慕言最介意的点在这。
白东霆摇头一笑：“他是从基层爬上去的，并非上级调派，所以下面的乱象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次只是刚好被我遇上了，那在这之前呢？你会在这件事上同情他，说明你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
林慕言张张嘴，又抿了抿唇没说话，她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如果这件事只论对错的话，那白东霆的所作所为只是在惩戒赵局的不作为而已，可如果从心理层面上说，她仍觉得年过半百的人被白东霆当众轻视非常可怜。
“他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盯着他等他出错，想拉他下马的人太多了，如果他意识不到这其中的严重性，就很容易在阴沟里翻船，那我的辛苦就白费了。”白东霆顿了一下又道：“公安机关的职责就是为人民服务，这是本分！”
白东霆最生气的就是这件事！
他很早之前就提醒过他，在大事上诸多小心，圆滑一点不要被排挤也不要强出头，在小事上尽点心别被人抓住把柄，可之前的事，他居然给自己的解释是说那人是实习生？！难道实习生就不是他们警局的人了么？！就不受他管辖了么？！
“那你也没敲门，还先动了手，不也没人追究你的错处么，是你先没做到的呀……人家赵局是督管不严，那你就是故意扰乱秩序……”林慕言小声反驳，却不敢看男人。
白东霆将这些话原原本本的都收在了耳中，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人从车上扔下去，但说话的是林慕言他就没脾气了，不怒反笑道：“他的手下不忠于职守你就维护着，我这百姓想改户口还要受气，就不能反抗了？”
“反正是你先动手的，我都看见了！就是因为你这样为所欲为的人太多，赵局才没法管理的。”林慕言说着视线转向了窗外，突然她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没理搅三分的意思。
“我为所欲为？把我说这么坏对你有什么好处？”白东霆微微摇头，每个行业都有不可避免的黑幕，因此，他其实并不太愿意和林慕言说的太详细，只是她现在的偏向有点三观不正，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及时给她纠正过来！
林慕言看着身边衣冠楚楚的男人，又看向窗外，却没有说话，她其实也不知道说这些到底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但一想起那赵局点头哈腰，一杯杯灌酒的样子，就觉得那个局长特别不容易。
“你觉得是我没做到，是我在故意为难他是么？”白东霆顿了一下又平铺直叙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他有所警醒，时刻保持警惕，他的位置是我保住的，我不可能放任他胡来！”
白东霆的话听在林慕言耳中，有种他是领导干部一般的错觉，不禁有些疑惑，视线又落在了男人身上，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没有我就没有他的今天，安城十年十三任公安局长，黑白两道各玩各的，治安如何可想而知，他凭什么稳坐这个位置？”白东霆哼声一笑：“如果不是老子暗中整顿镇压码钱，他前年就滚蛋了！老子对安城的贡献，比他们任何一任省长书记都大！可说到底我只是个商人，总得有人顶在前面，他不过是命好而已！”
林慕言被白东霆的语气震住了，她一直觉得一个人不管做什么，只要能在这个领域站在一定的高度，凭的都是本事，可男人的话却颠覆了她的一贯思想，那个赵局……难道只是他的傀儡么？
白东霆很少在林慕言面前自称“老子”，但刚才那番话却让她对这城市有了更多印象，也对白东霆有了更多的了解，这个此刻满身匪气的男人在她面前如此鲜活，直抵心灵深处，远比他外表的衣冠楚楚更让她心动。